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桑葚熟了
2024-02-28 15:38:00  来源:检察日报  作者:杨占厂

  也说不清是哪一天,突然之间,那个卧在马尾河边的林子热闹起来,桑树丛上空鸟声喧哗,叽叽喳喳,麻雀、布谷、斑鸠、喜鹊一窝蜂般飞了进去。

  孩子们知道这密集的鸟声意味着什么:桑枣熟了。

  这里说的桑枣,就是书本上的桑葚。熟了的桑枣,大多数都是黑色的。那种黑,是最干净的天雨洗出来的最纯正的黑,泛着柔和诱人的光泽。可是这真的是黑吗?走近了看,更像是浓到了极致的红和紫。不信?孩童们残留在嘴角、溅落在衣物上的桑枣汁液,真的是红与紫。

  也有成熟的桑枣是奶白色的,那是一种极品,吃起来更清新香甜,谁要是看到、吃到,那真是足够在小伙伴面前炫耀一阵了。

  孩童呼朋引伴、跳跃而来的时候,鸟儿们就只好色厉内荏地大叫几声,然后怏怏飞走。其实也没有飞多远,它们就在附近的树木上落定,也有胆大的鸟盘旋在桑树的上空,有顽皮的男孩信手捡起泥块抛过去,还不忘大喝一声:小心连你一块吃了!

  鸟都躲了,但林子里依然喧闹。男孩子爬上了桑树,想吃哪一串桑枣就揪下哪一串,胡乱塞到嘴里;女孩子就站在树下,她们的吃相,也不会像男孩那样潦草,而是挑选最好看的那一枚,通常不是熟透的,更不会是被鸟雀啄食过的、虫子爬过的,她们只需轻轻一触,那桑枣就落在了掌心,也不需要用牙齿,果实入口即化,甘美的汁液缓缓入胃、入心。

  大人们很清楚孩子都去了哪里。小时候他们自己也是这样呀,乡村里没有什么苹果香蕉甜梨,只有这桑枣是初夏里最可亲可近可吃的水果。不过,虽说四月桑葚赛人参,但的确不能多吃。孩子们的牙齿嫩嫩的,桑枣吃多了牙酸,甚至倒牙。

  一定少吃点。孩童们每年都这么答应父母,但往往早就把这承诺忘到九霄云外了。即便记得这句话,那也丝毫不影响去桑树林的热情。在那里,可不仅是为了吃。孩子的馋劲儿,来得快,去得也快。不一会儿,桑枣成了男孩手中的子弹,扔来掷去;女孩子把最饱满多汁的几粒收藏好,回去给白纸上的铅笔画上色。有心的孩子们会精挑一些桑枣,兜在撩起的上衣里,带回家给忙于农事的父母,这父母肯定是又生气又欣慰——孩子那衣服全染了难洗的汁液,可桑枣的确甜润了心田。更顽皮的孩子呢,爬到了桑树的最高处,欢声高唱,脚踏手摇,让这棵树跳起舞来,熟透的桑枣们,如雨落下……

  等到兴味索然,孩子们纷纷散去,那些观望的鸟雀方才重新占据领地,收拾残局。

  每一年的夏天,这样的场景重复上演了些许时日,然后在某一夜酣畅淋漓的大雨过后,桑枣们一下子无影无踪了,只剩余一树一树的桑叶,在阳光里闪闪发亮。

  (作者单位:江苏省连云港经济技术开发区人民检察院)

  编辑:王艳